01

我叫潇潇，有两个哥哥。

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，我爸平时在村里给人做些木匠活，赚些加工费，我妈每天做了驴肉焖子去镇上批发，补贴家用；虽说生活没有大富大贵，但一家人和和睦睦，相亲相爱，外人眼里都写满了羡慕。

一切都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改变的。

那年，我妈四十五岁。有一天，因为村里要在我家地里打水井的事儿，跟村gan.部吵吵起来，我妈嘴笨，被对方的伶牙俐齿怼得说不出话来，一个急火攻心，突发脑梗，被村里人用三轮车紧急送往医院。

大抵上村里人命jian，住院后，村里派人拿着鸡蛋牛奶看望了两次，还送来2000块钱，就不了了之了。那口井，最终还是我家里地里打下了。

出院后，我妈落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，她的右半边身子完全没有了知觉，只能拄着拐，靠左胳膊和左腿支撑着一步步往前挪，本来说话就不大利索，如今更是支支吾吾的含混着，有时会流下口水。

街坊邻居们都叹息着：原本多好一个家呀，如今闹成这个光景，还有的一边抹泪，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跟我妈吵架的村gan.部不是个东西。

02

我妈瘫痪以后，单靠我爸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很是艰难，大伯便召集我的其他几个伯伯叔叔们一起出主意，对我们几个孩子做个安顿。

五叔由于长得丑陋矮小，打了一辈子光棍。但村里当初还是按户口给他分了庄户和农田，不用养育家庭，五叔的时间相对也自由，农闲的时候，就在村里的水泥厂上班，这些年也七七八八攒下了些钱，日子过得很是自在。

大家合计着把大哥过继给五叔，让五叔从经济上对大哥有个支撑，帮大哥完成中专学业；将来让大哥给五叔养老，自家的财产不会流到外人田里。

他们还跟村里打好招呼，二哥先在家里念完初中，到了年龄就出去参.军。

我则辍学留在家里照顾我妈，此外，还在村里某了个活计，就是浇地的时候抄抄水表，收收水费，工作清闲，还能有一份收入。

反正我也不爱念书，这下正中了我的意。

我爸和我妈似乎对这些安排很是满意。尤其是我妈，经常握着我的手，含着泪哇哇地说，以后成家以后要记得你叔叔伯伯们的好......我听了一阵心酸。

02

03

虽说大哥归了五叔，但实际上，他放假回来，还是回家里吃住，五叔也不说什么，憨憨地拎过来些米面粮食，有时候还会割上斤肉送来，总归都是一家人。

毕业后，大哥去了上海一个船舶用品加工厂，做了一名技术工人，收入不错。彼时，二哥也年满18岁，去山西参了.jun。

打发走两个儿子，我爸一下子轻松了不少。

但也正是从那时起，我断断续续听到一些闲言碎语，说我爸这么一把年纪了，还不安分。有人见村里的老寡妇和外村的小媳妇儿进出过我家，来的时候两手空空，走得时候，都拎着一个小包裹。

按说，我妈瘫痪后，除了亲戚和本家，一般没有外人来探望她，那么，嫌疑就只能在我爸了。

早在我妈瘫痪之后，我爸就以照料不便为由，跟我妈分居了，我妈和我住在东屋，我爸一个人搬到了西屋。

平时我妈大小便和擦洗身子，都是我来照料，我爸顶多是给我妈做顿饭，甚至他嫌我妈口齿不清，以让我妈好好休息为由，几乎不跟我妈待在一起聊天。

有几次，我见我妈抹眼泪，我问她怎么了，她含混着说了几句，大概说的就是我爸对她怎么怎么样，我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。

04

我妈病了几年后，大概是缺乏锻炼，加上心情抑郁，又添了冠心病，高血压，关节炎等，左半边身子也不如往常灵活了。有一次，我去外面收水费，她自己小便，起身的时候，没站稳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，造成左腿骨折，这下是彻底站不起来了。

以前，我还撑着她，隔三差五地让她晒晒太阳，补补钙，换换心情，可是自从我妈卧床之后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。她关节疼，怕风，几乎也没有开过窗户，屋里总是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，我干脆在客厅临时支了一个床，听着她的动静。

我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，乡下人，也只能挨着，家家户户都这样，况且我妈已经躺了六年了，说实话，大家也都疲了。

前年，我哥结婚了，新嫂子直接娶到了五叔家里，她喊五叔爸爸，喊我爸大伯，喊我妈大娘。这些都是婚前讲好的，而且为了打消她的顾虑，媒人还特意强调说，来了以后，不必照顾我妈。

至于二哥，还在服.bing.役，据说自己在外面谈了个对象，商量着以后在山西那边定居。

因为我妈这病，我的婚事一拖再拖，现如今，连给我说媒的人都少了。有好心的邻居劝我入赘一个，这样既不耽误照顾我妈，还能帮衬着家里干活养家。但我大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，说有儿子的户，让人笑话。

此时，我爸悠悠地说，干脆让我去邻村的鞋厂上班吧，这样还能有机会多接触一些小伙子。至于我妈，他信誓旦旦地说他来照料，让我只管放心。

05

有一次，我来了大姨妈，衣服都染湿了，难受得很，跟管事儿的请了假回家换。

回去之后，家里的大门反锁着，我不知是什么情况，就踩着邻居家的梯子，从房顶上绕了过去。

进了客厅，我听到西屋有动静，以为进了贼，心咚咚咚乱跳，等我把耳朵贴近门缝一听，脸刷得就红了。

我爸喘着粗气，说着不堪入耳的话，彼时还传来一个老女人的浪.笑声。尽管我没见过这种污秽场面，但也从小说里略知一二。

还没等我回过神来，就听到东屋里，咚得一声，我赶紧跑过去一看，我妈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，口吐白沫，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
我一边托起我妈，一边胡乱去床头抽屉里翻找速效救心丸，可是越是急，越是找不到。早晨我出门前明明是把药放到桌上，我妈能够着的地方了呀，我急得都哭出了声。

我爸大概也听到了动静，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，我妈只看了他一眼，就当场断了气。

我使劲地摇晃着我妈，我妈再也没有睁开眼睛......彼时，我哭得更大声了。

等我爸反应过来，要上前帮我扶我妈的时候，我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：你滚！

06

我爸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吼他，他先是顿了一下，又继续上前扶我妈，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，大喊：不许你动我妈！你给我滚开！滚开！

见我执拗，他干脆一步三回头地跑了出去。

我隐约听到我爸冲着西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：sao货，扫把星！

那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：你混球！王.八.蛋！饿.死.鬼！

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。过了个把钟头，本家和邻居陆陆续续赶了过来，他们费力地把我妈抬到床上，又帮着我给我妈擦洗了身子，穿了寿衣......

其间，我始终哭个不停，婶子大娘们安慰我说，闺女，别哭了，你妈是去享福了......天知道，我妈走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！

我妈的葬礼上，我爸低着头抽泣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，我不知道他是懊悔自己的兽.行，还是为了让外人看看他有多么舍不得自己的发妻，总之，我始终横眉冷目地看着他的表演。

两个哥哥也被叫了回来，他们穿着孝服哭天抢地，任谁拉拽，都不肯起来，他们痛悔着，还没好好孝顺我妈，我妈就走了，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。

我心想，你们还不知道，你们的爹，做了什么恶心事儿，我们妈的死，他脱不了干系！这账我们隔日再算！

是的，我不忍心打扰我妈，先打发她安安心心地走吧。生前她糟了那么多罪，死后愿她能多享福吧。

07

埋葬了我妈，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跟两个哥哥提起我爸的事儿，他俩就火速回到了各自的岗位，家里只剩下了我和我爸。

我对他不理不睬，他在家里时，我就躲在房间里，他出去了，我才肯起来简单做点饭菜。

大娘大婶们纷纷劝我节哀，我托她们帮我寻个婆家，我说，我妈走了，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伤心之地了。

大娘大婶们重重地点头，还不忘安慰我一句，你妈病了这么多年，如今算是解脱了，只是，这么多年，苦了你了，闺女，往后，你也该享福了。

她们好像商量好似的，谁都没提我爸，估计我爸偷鸡摸狗的事儿，她们早有所耳闻，只是，这种事，当着我一个女孩子家说，显然不大合适，加上我妈刚刚去世，谈论这件事，也是对先人的不敬。

她们没有想到，我妈命悬一线的时候，我爸还过得像个活神仙，想到这里，我就恨意四起。任我挠破头皮也想不到，这种丑事，竟然发生在我家里。

合着以前，我妈健康的时候，我爸对我妈的好，都是装出来的吗？

08

正当我犹豫着，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大伯的时候，没想到有个男人先找了过来，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。

原来是他老婆，让我爸给搞了，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，那男人是外地入赘的，平时挺老实听话的，但他怎么算，这孩子不是自己的，于是悄摸着做了亲子鉴定，一查，果然是戴了绿帽子。而且，他老婆生完孩子之后，据说跟我爸仍旧有染。

他循着蛛丝马迹，找上门来，非要要了我爸的命。

我一看这架势，吓坏了，但我反应还算快，赶紧反锁房门，打电话叫来了我大伯叔叔。

当他们赶来的时候，我爸的脖子上已经有了几道红红的血印。我心想，这下不用我说了，我爸的丑事，全家，甚至全村都知道了。

那男人叫嚣着说，要么今天把我爸杀了，要么回去把那个野种杀了。

我伯伯气急败坏地说，赶快杀了他吧，算替天行道了！

那男人反而怂了，他突然扔下刀，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他说，自己原本从外地入赘到这边，想好好过日子，结果女人不安分，在外面胡搞，原本自己还睁只眼闭只眼，没想到，还弄出个小的，这窝囊的......

那一刻，我竟然有些可怜那个男人。

09

男人最终被劝回去了，我不知道他如何消化这件事。

这件事一闹，我倒是有了理由走出去了，我简单收拾了行李，去山西投奔了我二哥，想着先在那边打工，遇见合适的，就找个人家嫁了，要是有人问起，我就说我妈去世了，我爹死了。

二哥知道这事儿以后，也不认我爸了，他的身份，更不允许他有任何污点。

至于我爸，此时，最当紧的应该是，怎么养大那个跟我小侄女同龄的私.生子吧，唉，我都替他愁得慌。

对了，我大哥大嫂要是愿意替我爸养儿子，我也没意见；另外，要是那个老寡妇不计前嫌，愿意嫁给他，我也没意见。

总之，往后，我与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了，自求多福吧。